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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第二個小徒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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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第二個小徒弟

谷水界再收稅供, 下界苦不堪言,但這些都與塗泱界無關了。

劍宗和五行宗都以為塗泱界上魔族肆虐,人族十不存一, 連劍宗的元嬰道君都隕落在內, 還有禦獸宗的金丹嫡傳,攏共死了十來個金丹修士,再加上海獸游出, 在界河襲擊商船,根本沒人敢在這個節點冒險去塗泱界。

塗泱界不過是劍宗最邊緣的小界,沒什麽資源, 哪怕後來傳出元嬰道君的隕落是因為擅闖先聖之地, 那些人想尋寶, 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。

而滄瓊界在玄靈丹宗的最北邊,中間隔了小半個五行宗, 大半個禦獸宗和整個玄靈丹宗,消息並不互通, 是以吳月君才能扯劍宗的大旗, 唬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, 黑木界剛剛折損蠻牛炎魔, 也不敢動, 因著信息差, 塗泱界才能趁機休養生息, 壯大己身。

但塗泱界被劍宗放棄的消息總有一天會傳到滄瓊界,而塗泱界並非被裂縫包圍, 而是與滄瓊界相接的消息也會傳到劍宗高層, 就像一根松松圈住脖頸的繩子,不收緊, 不代表它不存在。

廖英睜開眼睛,從沈睡中醒來,單單坐起這個動作,就讓渾身骨骼響了一遍。

只有長高,才會骨頭響。

他也確實長高了。

不同於初見時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,現下是三十出頭的青年,仍然不茍言笑,但不會讓人覺得囂張,氣場穩重,像是變了個人。

“師尊,您醒了?”方念歸熬了一夜,不但不累,反倒精神煥發。

吳月君和黃宗玉晚間趕來,也在廖英榻前守了一夜,這會兒都在。

廖英動了動手指,引動靈力,發現經脈運轉自如,元嬰闔目穩坐在丹田中央,沒有一絲要潰散的跡象,生機濃郁,仿佛只是沈睡許久,並不是重傷將死。

“我的傷?”

“是聶道友,她用玉胭雪蓮還有您珍藏的千沅草、沐日芯、羽火元垠救了您和弦道友夫婦。”

“聶寒霜?”

廖英眉頭一挑,千沅草和沐日芯七級,羽火元垠卻是八級,是師尊坐化前唯一留給他的八級靈寶,她倒識貨。

是的,和方念歸不一樣,方念歸只是心中存疑,廖英能肯定聶雙雙身懷異寶,他的傷勢他自己清楚,單憑這些,可救不了他,更別說維持元嬰境界不跌。

“沒想到羽火元垠還有這效用。”廖英心裏有數,順著方念歸的說辭,將他的痊愈歸功到羽火元垠上。

羽火元垠是十級神獸鳳凰的羽根火焰,萬年才能凝結成晶,但神獸早已絕跡,現存世的不過是身具鳳凰血脈的旁系靈獸而已,劍宗半步化神的元嬰道君千年收集,只得一枚八級羽火元垠,其他人別說得到,聽都不見得聽過。

廖英歸功於此,也是將重點落在自己身上,到時候,別人只會懷疑他身懷異寶,不會去找聶雙雙的麻煩。

吳月君就信了,還盤算道:“如此寶物,日後可得花心思收集,關鍵時刻能救命。”

篤篤—

外頭有人敲門。

方念歸放出神識:“是聶道友的徒弟。”

廖英一袖子揮開大門:“進。”

宋琿脊背挺直,眼觀鼻鼻觀心,捧了一方雕花玉盤進門:“見過道君,師尊派我將此物送還。”

冰透玉盤上,靜靜放著一枚沈銅色納虛戒,正是廖英塞給方念歸,方念歸又拿出來求聶雙雙救人的那枚。

“既已給她,不必再還。”他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。

“師尊說,報酬已經收下,其他的不好多拿,特命我送來,歸還道君。”宋琿將玉盤往上擡了擡:“後方界河關閉,戰部駐守,塗泱界無路可退,前有魔界虎視眈眈,師尊懇請道君,多留些時日。”

聶雙雙會救他,也有請他幫忙照看塗泱界的緣故,若得元嬰道君坐鎮,便能震懾淵空中界的茂日魔主,至少短期內,對方不敢輕舉妄動。

廖英擡手,將納虛戒收入掌中:“我知道了,你且告訴她,我記著她的恩情,有事直接找我便是。”

“是,弟子告退。”

直到宋琿走遠,方念歸才嘆道:“聶道友品格高尚,我自愧不如,前有禮讓七級法寶,現又歸還師尊的納虛戒,我剛來塗泱界時,還曾因她的修為資質低看過她,著實不應該。”

黃宗玉:“是啊,之前萬珒師弟同我說,塗泱界的本土金丹冒犯他,故意設局害他輸掉稅供,我還在想塗泱界窮鄉僻壤,人心刁鉆,沒想到聶道友竟是如此風光霽月之人,是我等偏聽偏信了。”

廖英已探過戒子,他常用的法器沒少,方念歸報過用來療傷的靈草靈寶被拿走了,還有就是其他界的稅供,一枚不留。

她怎麽這般愛財。

吳月君:“也不知萬珒師弟如何了。”雖不是同脈,但萬珒是琚光道君的弟子,又年紀小,性子雖跋扈,但對自家師弟,總要格外包容些。

琚光和他的師尊蕭悅笙,向來明哲保身,廖英不怪他們,但交情不深的弦問聲夫婦尚且願意幫忙從明玹界找出路,聶寒霜更是拿出身家性命來賭,對於琚光,他有些心寒的。

摸著良心講,若今日受傷被困的人是琚光,他一定想盡辦法去救,而不是三兩句阻礙為難,嘆自己也是逼不得已,就算了。

罷。

害自己的是蒼虞,他也從不指望別人替他報仇,總有一日,他要叫蒼虞血債血償。

落鯤峰主修煉室。

聶雙雙朝宋琿招手:“怎麽樣?道君說什麽了?”

“道君說,他記著師尊的恩情,有事直接找他。”

聶雙雙點頭,又問:“他發現你修煉魔功沒有?”

宋琿搖頭:“並未。”

聶雙雙松了口氣:“那就好,連元嬰道君都發現不了,暫時不用愁了,待你結成金丹,滄瓊界就在旁邊,來往也方便。”

“師尊。”宋琿坐在蒲團上:“可我不作惡,不害人,只是修煉魔功,為何要被世人追殺?”

聶雙雙對上他澄澈幹凈的黑色眼眸,想到自己布滿魔紋的金丹,嘆了口氣:“是偏見。”

她的靈魂來自異世,那裏文明發達,人人平等,那裏沒有靈力,沒有修士,任何種族、任何膚色,都可以在同一顆星球上安居樂業,在那裏,她只是一個普通打工人,為了生活努力工作,不用把腦袋拴在褲腰上,也不必操心幾百萬人的性命。

宋琿:“那這種偏見不應該存在。”

“是不應該存在。”

“我要消除這種偏見,師尊相信我麽?”

聶雙雙笑了,揉揉他的腦袋:“我當然相信,雖然這條路很難走,但總會有這麽一天的。”

宋琿也跟著笑,卻不知,此刻種下的一顆小小種子,會成為他接下來一生中,除了煉丹之外,另一件畢生追求之事。

“聶道友。”

弦問聲和花照陵相攜而來,弦星辰也一道跟來了。

他倆醒來以後,雖然聽了同一套說辭,但和廖英一樣,他們深知傷重難治,也不約而同選擇隱瞞,聶寒霜相信他們,他們當然要報以同樣的信任。

“才醒,怎麽不多歇息一會兒。”聶雙雙使喚宋琿倒茶:“快坐。”

弦問聲和花照陵對視一眼,竟一同屈膝,聶雙雙趕緊起身,攔在他們下跪之前,把兩人揪了起來。

“你們這是做什麽!?”

“救命之恩,無以為報,我們是真心感謝你。”

“那也用不著下跪,不如多給我些靈石來的實在。”

花照陵看她態度,與往常並無二致,便也順勢開玩笑道:“難道我夫婦二人的性命,就只值些許靈石?”

聶雙雙做詫異狀:“嗐,難道你們想賴賬?”

雙方相視而笑,一切盡在不言中,聶雙雙不會挾恩圖報,花照陵和弦問聲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,往後只要是聶雙雙提出的,他們自會拼盡全力去幫。

弦問聲拉過弦星辰:“不說笑了,我們來,還有一件正事。”

“經此一事,我已經徹底看清苗離江的真面目,怪我,之前你們都提醒過我,是我自顧自覺得兄弟一場,他不會害我。”

“身處其位,我一味逃避,他們不僅不會放過我,還會覺得我沒權沒勢,軟弱可欺。”

“我不會再逃避。”弦問聲握住花照陵的手:“是我對不住你們娘倆。”

花照陵反握住,眼中隱有淚花,她從未後悔選擇弦問聲,臨死前,唯一擔心的只有弦星辰。

父母之愛子,則為之計深遠。

“寒霜,我和問聲商量過了,想讓星辰拜你為師。”

聶雙雙這回是真驚訝,以他們的地位,弦星辰拜入元嬰門下不難,何必拜她這個偏遠小界的金丹老祖,塗泱界前途未蔔,留在這兒又是何必。

“我只信得過你。”花照陵將弦星辰推出來:“我和問聲打算回禦獸宗,爭回宗主之位,此道兇險,只有把星辰交付給你,我們才能放心。”

弦星辰來之前就知道這件事,她鬧過,想和爹娘一起回去,但她終歸只有煉氣,是軟肋,爹娘為了保護她,勢必多方掣肘,不如隱姓埋名,讓爹娘沒有後顧之憂。

所以此時只抿著嘴不說話,此次分別,禍福難知,興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了,但此仇必報,失去的東西,也必須要搶回來。

聶雙雙見他們一家三口態度堅決,也就松了口:“一路小心,等成了禦獸宗宗主,我請你們喝酒。”

弦星辰跪地:“師尊,請受徒兒一拜。”

“好,往後,你就是我第二個徒弟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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